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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成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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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成親

齊家後門開著。

枕書跳下馬車, 引二人進去。

青桔拉住了謝朧的手,凝視謝朧搖搖頭,說道:“我的身契還在主子手裏, 這樣只會拖累你。”

謝朧一把將人拉了進來, “回頭再說。”

這個時候把青桔放回去,她只怕非但不能覆仇, 只怕還要受牽連,導致性命難保。

齊家的院子很小, 房間也就那兩間。

枕書沒有進去,目送兩人進去,便合上門守在外面。

謝朧才一進去, 就對上一個熟悉的人。

甄靈兒畫著紅妝, 身著嫁衣, 百無聊賴坐在燈前挑燈花。

這一瞬間, 謝朧明白過來齊家為什麽布置得這麽喜慶,前面的院子裏為什麽那樣熱鬧。

有人在今夜娶妻。

可是,齊郁為什麽要娶甄靈兒?

不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,甄靈兒已經起身走過來,動手扒謝朧的衣裳,嘴裏一邊說道:“你可算是來了,再不來吉時都要誤了!”

“趙媽媽, 趙媽媽!快進來!”

沒一會兒, 趙媽媽推門進來。

跟在她身後的,還有幾個富態的和藹婦人,皆是大氣兒不敢出的模樣。

趙媽媽一看到謝朧, 也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。

但也和甄靈兒一樣,二話不說, 吩咐幾位婦人過來,為謝朧梳頭的梳頭,更衣的更衣,絞面的絞面。

謝朧不得已坐在妝鏡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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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候,她才註意到架子上放著嶄新的嫁衣,新做的鳳冠,無比精巧的霞帔,各色配套的首飾。有些是她在家裏的時候,父母為她準備的,有些不是。

一眼望過去,流光溢彩,不勝華貴。

嫁衣上繡著栩栩如生的桃花,比崔眉嫵和趙媽媽的手藝還要精巧。

除非是京都最昂貴的秀坊,提前開始趕工,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制作出這樣的嫁衣來。

難怪齊郁說,他會解決。

甄靈兒瞧見她盯著嫁衣出神,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,說道:“是這樣的,你不在,需要一個人假扮成你出現在眾人面前。反正蓋著蓋頭,沒有人知道是你是我。”

“但是馬上就是吉時了。”

“拜天地這樣的事情,必須是你親自來。”

“至於其他的疑惑,你便去問齊郁吧。”

謝朧心中已經猜到了關鍵。

秦王擄走她,明面上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。

但這裏可是京都,誰沒有幾條盤根錯節的關系網,這事兒在私底下絕對是有人知道的。

今夜納妾,只怕都知道納的是她。

齊郁之所以將婚期提前,定在今日今夜,無非是為了讓她露一次面,打消那些不利於她的傳言。畢竟,齊郁娶妻、秦王納妾,總不可能同時是一個人。

再說,妾室半路上被人劫走這樣的事情,秦王多半沒臉說出來,即便是說出來——

而齊郁這邊,白日裏新娘便坐上了花轎,眾人都瞧著的,怎麽可能是他那半夜才逃走的妾室是一個人?

其實她若是將青桔留下。

秦王為了面子,說不定會將錯就錯,將青桔擡進王府。

只是青桔怕是處境極其艱難。

如此想著,幾人已經幫她梳好妝發,更好衣衫。

燈火熠熠間,謝朧看向銅鏡內的自己,覺得有些陌生。

鏡子裏的少女烏黑如檀的長發盡數挽起,盤做繁覆的高髻,珍珠翠鈿交相輝映,華貴的鳳冠光彩動人,垂下來的珠串在燈下晃動出流動的波光。

即便如此,仍然掩蓋不了美貌。

少女膚如敷雪,唇若點朱,眉似翠羽,眼波瀲灩。

明艷動人得像是一枝春日桃花。

從前從未展露過的風情,好似在此刻含苞待放。讓人恍然間意識到,她已經不是個小女孩,已然到了可以嫁作人婦,與夫婿談些風花雪月的年紀。

“快些出去吧。”

不知道是誰說了句,謝朧接過趙媽媽遞過來的團扇,斂目掩面。

有人為她牽起織金緙絲的馬面裙,有人理順滿綴寶石珍珠的霞帔,有人為她捋平織錦大袖衫上的褶皺,將她送入眾人的視線當中。

鞭炮聲和嗩吶鑼鼓聲一齊響起,客人笑聲融合一片。

謝朧隔著團扇,一眼看見了被簇擁著,正朝著她走過來的紅衣少年。

謝朧是見過齊郁穿官服的。

朱紅羅衣、皂紗襥頭,這樣明亮端正的裝扮,穿在他身上越發襯得他陰郁蒼白。

讓人總經不住懷疑,他該不會是個酷吏吧?

然而眼前的齊郁,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太過明亮輝煌的緣故,他眉宇之間的郁氣仿佛一掃而空,一貫黑沈沈的眸子都倒映著淺淺的光華。

令他看起來光風霽月、儒雅溫和。

或許是太過新奇。

謝朧看了一眼,又一眼。

直到少年走到她跟前,對她伸出了手。

謝朧楞了一下,捏住團扇的手緊了緊,松開一只手放入他掌心。

齊郁的掌心有些涼,卻很結實。

原本對周圍一切都沒什麽實感的謝朧,陡然間意識到,今日當真是她成親的日子。哪怕她連一朵嫁衣上的桃花都沒有繡過,甚至被人擄走了那麽久,齊郁仍舊準備好了一切,如約迎娶她。

也如他所約定的,會保護好她。

眾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,謝朧肩頭沈甸甸的。

她被齊郁牽著手,一步一步走到堂前,如司儀所說的拜天地拜父母。

最後轉過身,夫妻對拜。

謝朧猝不及防,對上齊郁的視線。

少年與她對視片刻,長睫輕顫,竟然緩緩低垂斂下目光。

只是兩人交握的手,有些潮濕。

謝朧的心跳陡然變得很快,快到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,就是剛剛拉著青桔一路狂奔的時候,心臟也沒有此刻跳得這樣亂,這樣不安且興奮。

她覺得耳朵和臉頰都有些熱。

那些看向她的目光,變得越來越多。

隨即,發出絮絮的低語和笑聲。

好像是在笑她。

察覺到對方的不自在,齊郁攥緊了掌心纖細的手指,不由看向對面的少女。

看不太清低垂的臉,只覺得眉眼俱動人。

烏黑的鬢發下肌膚白得發光,像是細膩的羊脂玉,柔和地滲出大片薄薄的緋色,從玲瓏小巧的耳垂蔓延到纖細的脖頸,像是暈染開的美人畫。

齊郁眸色微暗,呼吸都重了幾分。

然而他只是在兩人對拜的時刻,輕聲安撫道:“不必緊張 。”

身側的少女回眸乜他一眼,便就收回目光。

在眾人的目光下,兩人並未再接上目光。

很快,謝朧便被送入新房。

沒一會兒,眾人便退了出去,新房內重新安靜下來。

謝朧也終於松了口氣。

她這一整天,光顧著提心吊膽,這會兒才覺得又餓又累又乏。

屁股底下不知道是什麽怪硌人的,謝朧站起身,伸手往厚厚的被褥裏摸了摸,摸出一大把紅棗桂圓花生。謝朧當即用袖子兜著,抓了好幾把,兜了滿滿一兜。

她一邊剝,一邊吃。

門卻突然被推開。

謝朧嚇了一跳,下意識想把手裏的桂圓收起來。

然而對方卻先笑出了聲。

是甄靈兒。

她這會兒已經脫掉了嫁衣,洗幹凈了妝容,穿著不起眼的尋常衣裳。

只是手裏拿著個盒子,徑直走過來丟入謝朧懷中。

“拿著吧,新婚禮物。”

謝朧是沒料到甄靈兒能幫自己幫到這個地步的,一時之間心情覆雜,但還是連忙說道:“多謝你。”

甄靈兒一屁股坐在新房的凳子上,問道:“你就不好奇,我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好心了嗎?”

“好奇。”謝朧點點頭,就覺得腦袋被壓得生疼,連忙用手扶住自己頭頂沈甸甸的鳳冠,“但你上次說過,是我和齊郁幫了你,你才幫我說話。所以這一次,應當也是因為這個。”

甄靈兒搖了搖頭,又點點頭。

她挪過來,坐在謝朧身邊,近距離觀察謝朧的鳳冠。

“齊郁真舍得花錢啊……”她喃喃。

這句話謝朧沒太聽清,待要再問,甄靈兒已經撐著下巴說:“我只是意識到,有些人只會在你風光時幫你,有些人卻會在你一無所有時施以援手。”

謝朧從沒見過這麽正經憂傷的甄靈兒。

她沈默了一會兒,不知道說什麽。

甄靈兒拍拍謝朧的手,說道:“所以,謝阿朧,你是個好人。”

謝朧興致缺缺說:“我謝謝你啊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甄靈兒站起身,往屋外走去,走到門口時回過頭來。

慣來高傲明媚的面容有些蒼白,盯著謝朧,忽然有些不自然地問道:“謝朧,我現在算是你的朋友了嗎?”

“……”

還不等謝朧回答,甄靈兒推開門而去,衣袂一閃而過。

“我現在把你當朋友了。”

下一刻,趙媽媽端著托盤,身後跟著兩個丫鬟進來。

趙媽媽說道:“郎君讓我們準備了吃食,小娘子應當餓了,趕緊吃些墊墊肚子。”

謝朧打開甄靈兒遞給她的匣子,瞧見了一支通草梔子花。

去年謝朧去買花釵,看中了這一支通草梔子花。誰知甄靈兒也瞧中了,兩人本就不對付,當即對著幹,都要店家將這支通草花賣給自己。

這通草花僅此一支,店家也急得滿頭大汗。

只好倒了茶水過來,請兩位坐下,問後看到的甄靈兒能不能等一等,請通草師傅再做一支一樣的。

到時候,兩人便是一人一支,不用爭吵。

甄靈兒覺得謝朧不配和自己戴一樣的花兒,大為生氣,手裏的茶盞不小心被碰翻了,熱水全澆到了通草梔子花上。

通草制品嬌氣,頓時毀了。

謝朧不想為難店家,便說自己不買了。

這匣子裏的梔子花,應當是店家為甄靈兒定制的。

“甄娘子有心了。”趙媽媽顯然記得那件事,瞧著通草花感嘆道。

謝朧將盒子交給趙媽媽,讓她收好。

她撿起筷子,開始小口小口吃飯。

飯菜都是她愛吃的,謝朧這幾日吃得不太好,這會兒吃得很高興。等她吃得差不多了,趙媽媽便匆匆領著丫鬟收拾了碗筷,悄悄退了下去。

原來是在院子裏會客的齊郁回來了。

蓋頭被趙媽媽蓋了回去。

謝朧坐在床前,眼前是一片暗沈沈的紅。

偶爾風吹動簾子,呼呼作響。

少年的步履從容,徐徐靠近。

他仿佛是走到了她跟前,便頓住了,視線落在她的身上。

謝朧的手指無意識撚緊了袖口,視線低垂,落在霞帔上葳蕤的繡花上。心口的跳動一拍快似一拍,逐漸變得越來越急促,最終猶如擂鼓。

謝朧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。

她指尖輕顫了一下,有一股自己掀開蓋頭的沖動。

然而在她擡手之前,身前投下一片陰影,幾根玉竹般白皙修長的手指挑起蓋頭一角。

謝朧但覺蓋頭上的流蘇一晃,燭光便猛地潑入她的視線內,照亮眼前人修長俊美的身影。她下意識擡眸,看向齊郁的眼睛,忘了遮掩。

“齊師兄。”她喚了一聲。

少年微微點頭。

得到齊郁的回應,她心裏僅剩的那點不安,也忽然間消散了。

謝朧一下子站起來,長長吐出一口氣,眼巴巴問道:“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”

齊郁擡起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,收了回去,“何五娘被人打暈了,綁起來丟在墻角。找到的時候受了些鈍傷,又受了驚嚇,昏睡了幾天,現下已然醒過來好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謝朧想了想,覺得自己有很多問題。

於是她問道:“為什麽是甄靈兒代替我?我爹娘為什麽在這裏?”

“我所求娶的人,是長公主府的義女。”

謝朧一下子明白過來了。

秦王聽說長公主的義女,一定想到的是甄靈兒,恰好長公主府確實有一個甄靈兒可以扮作新娘。但誰說了,長公主只有一個義女?

最後露面的人是誰,便是誰。

如此一來,秦王便是吃了一個啞巴虧。

就連那些猜測秦王所擡妾室是她的人,也會因為齊郁今日的安排,打消疑慮。

這個局設得,可謂是精妙絕倫。

而秦王這些日子,都沒有去別院,或許也有齊郁的手筆。她記得夢裏,也是他百般針對彈劾設計秦王,將秦王鬧得焦頭爛額,找不出一點去別院的漏洞。

謝朧忍不住說道:“師兄真厲害!”

齊郁在她的目光下,眼睫輕顫一下,輕咳。

“怎麽不讓他們給你更衣?”齊郁問。

謝朧擡了一下胳膊,卻是覺得渾身沈甸甸的,原本就乏累的身體更加酸澀了。但是她記得,齊郁家裏原先是沒有下人的,於是忍不住問道:“她們是你新買的丫鬟?”

“給你用的。”

頓了頓,“這邊宅子太小,等搬去了新宅,還有幾個都是給你準備的。”

謝朧欲言又止。

齊郁這麽窮,必然是為了照顧到她這個嬌氣慣了的,才買的丫鬟。

可買丫鬟是一筆不少的錢,養又是一筆錢。

謝朧連忙說:“我不習慣別人伺候我!”

齊郁看著她,沒說話。

謝朧自己急急忙忙走到妝臺前,便要自己給自己拆頭發,證明自己真的不需要別人照顧,“齊師兄,我平日都是自己做這些事情,趙媽媽和阿娘都誇我呢。”

但她鳳冠太沈,今日的頭發綰得格外結實覆雜,簡直用了數不清的釵子鈿子。

想要拆開,勾扯得亂七八糟也拆不開。

謝朧疼得悄悄倒吸一口氣。

就在此時,一只手按住了她。

少年冷淡的嗓音適時響起,帶著幾分啞意:“別動。”

沈水香撲面而來,謝朧下意識有些緊張。

她手指捏著霞帔墜子,想要張口,最後只好什麽也不說,老老實實端坐在銅鏡前。身後的少年眉眼專註,看她發髻的目光像是從前少年時,見他在書房窗內讀書那樣認真。

他一手扶著沈重華貴的鳳冠,一手一一取下固定頭發的釵鈿。

最後將鳳冠取下,放在一邊,忽然看向她。

“我送你的玉梳子,你收好了嗎?”

謝朧心虛了一刻。

她在家是收得好好的,但是趙媽媽有沒有給她帶過來,她也不知道。

但她還是鎮定自若地點點頭。

少年拿起桌上的檀木梳,將她披散下來的長發梳順,然後坐在了她對面。他看了一眼她的唇,不知道在想些什麽,令謝朧下意識攥緊了手指。

偶爾塗口脂,謝崢也會多看一眼。

但那目光飽含著嫌棄,不像此刻齊郁的目光,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
“不好看?”

齊郁楞了一下,搖頭。

他將一側的濕帕子拿起來,擡手揩她唇上的胭脂。

對方指腹的溫度透過帕子,唇上的觸感由冰涼轉為溫熱,仿佛是齊郁拿手指在碾轉一般。謝朧被這想法嚇了一跳,僵著肩膀,微微半垂著眼睫毛,試圖遮蓋不知道如何安置的目光。

可越是裝得淡定,她渾身便越是緊繃。

唇上灼熱的溫度幾乎難以忽視,酥麻的癢意若即若離,令人流連。

齊郁揩掉最後一絲胭脂。

謝朧回過神來,心中竟然有些隱秘的失落。

她被這失落弄得心不在焉。

“頭發拆了,妝也卸了。若是實在太累,暫且先睡,明早起來再做洗沐。”齊郁冷淡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,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。

謝朧看向鏡子裏的自己。

她轉過頭,湊近了齊郁的臉。

“齊師兄,我在你眼裏有這麽好看嗎?”

“……”

少女湊得非常近,她自己好似渾然不覺,這樣的姿態有多親昵。她張大了鹿兒似的眼,盯著他,柑橘般的氣息一陣一陣吹拂在他臉上,好像有點高興。

見他不說話,她皺了皺眉。

然後擡手在自己臉頰上揉搓了一下,對他張開手指。

又對著他擠眉弄眼地擡了擡細長的眉毛。

“喏,我塗了鉛粉。”

“還有眉毛,也修過,然後畫過了。”

“眼睛和面頰這裏,薄薄塗了一層胭脂,仔細看也能看出來。”

齊郁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。

無論怎麽看,都好看。

他不動聲色身體後傾少許,手擱在桌子上,從容自若地點了點頭,“原來如此。”

少女滿意地點點頭,搖頭晃腦,有點可愛。

齊郁看著她,垂眼又看向那條濕帕子。

謝朧大驚:“不用了!”

齊郁便又收回手,以拳抵口,輕咳一聲。

“唇被你搓腫了。”少女嘟了嘟唇,並不造作,而且還有點生氣地瞪了他一眼,“不是這樣弄的。”

齊郁看著少女站起身,伸手讓他幫忙脫下沈重的外衣。

她用的是和親人說話的那種語氣,愛笑,愛撒嬌,語調拖得有一點兒長,好似下一刻便要抱著對方的胳膊蹭一蹭似的。

從前,他只見過她對家人這樣過。

偶爾露出這樣的姿態,也是和那些與她相熟的師兄世兄。

換做是別人,她就又是端正到或有些拘束的模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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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郁一個人坐在桌前,看著她。

她找到了澡豆面子,細細洗去面上的脂粉,擦幹了臉才轉過頭來。

少女烏發披肩,肌膚雪白。

烏黑清澈的眸子倒映著粼粼燭火,身量纖細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
“我們……”她掃視四周,局促地看著他,猶豫一會兒走過來,生怕別人聽到似的低聲問,“我們怎麽睡呀?只有一張床,要麽我打地鋪,師兄你睡床?”

她低著頭湊到他耳邊,烏黑的長發落了他滿膝。

女兒香自衣發間盈滿他的襟懷,繚繞著鼻息之間,垂眼便是少女單薄細長的脖頸。

柔軟的綢衣垂順地貼著她的身軀,襯得膚色越發如玉般無暇,身前的曲線若有似無。齊郁移開目光,視線掠過她玲瓏精巧的鎖骨,細白的脖頸,只落在烏黑如絲緞的長發上。

他嗓音有些啞,目光克制。

手裏捏著一冊《周禮》,平靜說道:“屏風外的那張榻,是給我自己準備的。”

謝朧點了點頭,對此沒有異議。

齊郁轉眸看向她,指了指手邊的一個箱子,說道:“這是你母親讓我帶給你的,不知道是些什麽,只說讓你今夜定要看一遍。”

“若是看不懂,便多看幾遍。”

謝朧歪了歪腦袋,忍不住嘀咕:“我能有什麽東西看不懂的?”

齊郁自然不會偷窺別人母女之間的東西。

他站起身,往屏風外走去。

然而袖子一沈,回頭見是謝朧拉了住了他,眸光帶著幾分期待的愉悅,對他說道:“齊師兄,你和我一起看吧。若是我看不懂,還可以請教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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